二怕,怕在群众中孤独。
“四清”运动最后宣布刘庄为“四清队”,群众大会欢送了工作组,但在运动初期,老史是被逐出大队办公室的,也与群众接触,连常去他家借桶挑水的邻居都不敢上门了。下田劳动,没人敢走近他,上工下工一个人,歇息时孤零零地抽闷烟,他落泪了。他感叹:“啥最难受,离开群众最难受。”
他喜欢跟群众一起劳动,汗水相映,肝胆相照,魂魄相依。
他喜欢端着饭碗赶村街上的饭摊儿,跟群众蹲在一起边吃边聊。
直到去世前,他最踏实最幸福的时光,是在傍晚的下班上。随处拣个马牙子,脱了布鞋往下面一垫坐下,男女老少偎过来,说说笑笑一片融洽。村民们说,老史见过恁多大官儿,还平易近人,见了男娃喊小名,见了闺女喊妞,全村1600多口人,他至少能叫出1000个名字,问问老人,逗逗孩子,夕阳下,晚霞里,那是他笑容最灿烂的一刻……他是为刘庄人民而活的,这是他的一种意志,一种意义。
史来贺是一本大书,章节各有精彩,但通篇回荡一首主旋律:
老百姓是地,老百姓是天,老百姓是永远的挂念。
老百姓是山,老百姓是海,老百姓是生命的源泉。
风骨
不跟风,有主见,实事求是,与时俱进
之初,中国农村的一场大来临,由七里营诞生的口号“人民好”业已谢幕,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遍地燎原,在广大农民分田到户“大包干”的欢呼声中,无数目光盯着刘庄,盯着史来贺。
各级领导一拨一拨地来,分明是在敦促、劝告、担忧。按照当时思维定式,谁不分地就是对抗中央,一时四起:“史来贺评了”“史来贺调出刘庄了”……老史的手不时按在左胸,正是心肌梗塞将要复发的关口。
刘庄又成一座“孤岛”——分?还是不分?
打顺风旗易,迎顶头风难,他被推到风口浪尖已不是第一次了。
1956年,刮起“小社并大社”之风,区里将8个村30多个初级社合并为夏庄高级社,提名他当社长。他却弃大求小,刘庄“一村一社”。刘庄高级社与夏庄高级社同日举行成立大会,但区里拒不承认“黑社”,不准参加会议,不予传达文件。这时又遭寒灾、涝灾、虫灾,粮棉收成锐减大半,村里有人要去逃荒了。老史什么法子都想了,带领群众大种白菜蔓菁红萝卜,又成立铁木小组、豆腐坊,组织烧砖瓦、到黄河滩割草、到火车站装卸、串乡做小买卖,当年副业收入1.7万元,可买近20万斤口粮,还给群众4次分红。这时传来了毛的声音:中国农村情况复杂,从目前来看,一村一社比较好。勉强凑集的夏庄高级社一年就解体,刘庄保住了羽翼未丰的集体经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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