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得老史爷裤腿一挽坐在马牙子上喊他：“超！”……

　　2003年，他们的“老史爷”倒下了。

　　十届全国会议，史来贺不得不请假了。春节刚过，他在村民大会上正讲三年规划时，突然剧烈咳嗽，伴有发烧。家人好不容易将他送进协和医院，他气得不准世领进病房：“家里生产不让我管，把我弄到这儿来干啥？”医生诊断，他的肺疾尚未深入膏肓，但是身体严重透支，尤其在晚年，奋力拔高的超重负荷，昼夜兼程的殚精竭虑，体力渐渐耗空，已经无法手术。

　　4月初，转回新乡市中心医院。他在病房又打电话又开会，反复讲刘庄三件大事：一是到2005年，实现华星药厂青霉素原料药万吨产量，刘庄年产值10亿元以上，税金达1亿元；二是建好400套村民别墅；三是刘庄建成现代化农村还有一段要走……对个人家事，他却只字未提。直到体力衰竭，声音微弱得要靠身边的村党委副刘名宣一句一句转述，他还与村委会副主任通电话，问村里生产是不是正常，群众心情是不是稳定，说：“停两天，我就回村了……”小儿子世会来探望，他催世会走：“回去把厂里工作搞好，别惹爸生气，这儿有医生……”世会是一哭回刘庄的。

　　4月14日下午，史来贺突然休克，抢救一个多小时不见好转。然而在返家上，奇迹出现了：刚入刘庄地界，一度骤停的心脏重新跳动起来；快到口，心跳趋向正常……在刘庄度过的最后10天，他把呼吸机的金属插管咬得咯咯响，直至咬扁——他想说什么呢？

　　4月23日19时，意识的他，头动了动，竭力想张嘴睁眼。世领双手捧着他的头，泪如雨下：“爸，你要交代的事我知道了，我一件一件对你说……”他拼尽余力，听世领讲完刘庄三件大事，几分钟后，就沉入了平生从未有过的久久歇息……

　　那个时节，正是之际，疫情危急，断人稀。按照有关，4月30日在刘庄大礼堂门前举行的会，严格控制在400人以内。

　　时任中央总从打来电话，对史来贺同志的逝世表示沉痛哀悼，对亲属表示诚挚慰问。从党和国家领导人到基层单位送的800多个花圈，层层簇拥，淹没了礼堂门前的广场，向着刘庄村魂，向着中国村魂，致哀，致敬！

　　覆盖党旗的灵车缓缓开动，老史在亲爱的刘庄徐徐转了最后一圈。村民们守在他每天与大家谈笑风生的马边长呼恸哭，正在药厂上班的职工们趴在车间窗口流泪向他挥手。条条村街都空了，男女老幼互相扶携拥向村口，追着渐渐远去的灵柩，声声老，泪眼模糊，凄泣悲号——“50年了，老是为咱刘庄累死的呀！”

　　出村道两旁，一夜绽开的素白纸花，飞雪一般遮覆了绿树。通往新乡市殡仪馆的一上，沿途七里营、小冀、翟坡和新乡市郊的一二十个村庄，旁伫立来送老史最后一程的人成千上万……

　　史来贺的骨灰，一部分撒向了刚刚抽穗的青青麦田，一部分埋入了刘庄的泥土。他去后第一个春节，许多人家的第一碗饺子，都端到了小柳树旁的墓地；一连三个春节，许多别墅都不贴红对联。每个忌日，每年清明，村民都用鲜花供品祭奠他，连附近卖烧饼的外村人也拜谒他。百姓们依旧一遍遍与他唠家常：老，你关心的俺家孩儿，他上大学了，来给你说说；老，俺家娶儿媳妇了，往后你甭操心了……

　　50年的日子像星星一样稠，老支书的遗泽闪闪烁烁遍布天空。

　　天幕上那一片巨大的空白，能用什么充填呢？

　　。只有，能使天地重新丰盈，能使生机重新饱满。

　　太阳当空，！

　　（标题书法：中国书法家协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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