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中成长的一代,陈志武的生活也烙上了时代的印记:“我1974年上初中,直到1978年高中毕业,基本上没有怎么在教室里读过书,绝大多数时间要么是在山上,要么是在农田里度过。”1978年,首次参加高考的陈志武落榜了。父母没有给他任何压力,一年复读之后,他考上中南矿冶学院(今中南大学前身),修读计算机专业。多年以后,他感慨地说,如果父母按中国传统的方式自己,或许就不会有今天了。“我父母亲都是农民,没上过学,不能给我提供很多,差不多我所有的人生决定都是自己作的——从1979年到中南矿冶学院上大学、1983年进国防科技大学读研究生、1986年1月毕业后留在国防科大做老师,到当时申请去美国读书。现在想起来有一点后怕,因为当时甚至不知道一些基本的信息,连报考耶鲁金融系时,都不太了解金融学科是干什么的。”从这个角度看,陈志武觉得,今天农村和城市学生之间知识和经验的差距已经比1979年时大得多了:“如果我晚十几年出生的话,今天反而可能没有机会考进重点大学,没办法跟城市学生有一样的起点。”
1979年,中国的计算机教育尚处于启蒙阶段。随机选读了这个新兴专业的陈志武,一直到1983年做毕业论文时才真正地碰了半年计算机。不过回想大学时代,他仍觉得颇有收获。一方面,他掌握了数学的、工程的客观研究方法,这为他今天研究经济学打下了重要的基础。与此同时,中国式教学的机械性、不注重应用,也让他体会颇深:“我大学一、二年级一直在学微积分,但从没有搞清楚微分、积分有什么用。1986年我到了耶鲁,学一门资产投资组合的管理课程,在给债券做风险评估的时候才发现,原来一阶导数可以帮我们控制风险。我突然之间头脑开窍了,这个微分、积分还有这么好的用处。所以这些年,在国内我一有机会跟大学里的老师或者学生交流,总是谈这个感受,希望这种状况有所改变。”另一方面,他利用那4年把英语学得很好。“那时,有一个同学每天早上回家把当天的《中国日报》拿到宿舍来,我们就轮着看。再就是听《》。我大学毕业时,读英文的文章就像看中文一样了。”
大学毕业后,多数同学分到了冶金系统的研究所或企业,陈志武则选择了继续读书。他说:“做学问是我的最爱,我几乎从来没有真正想过,除了做学术研究以外,还会去做其他的职业。”在国防科大,他结识了一群志同道合的朋友,包括如今在国内社科领域相当有影响的崔之元。1987年,他们就合作翻译了肯尼思?阿罗(Kenneth JArrow)的《社会选择与个人价值》(Social Choice individual Values)。“崔之元是人,对社会科学非常热衷。我跟崔之元交上朋友的一个主要原因,就是我的英语特别好。通过和他接触,看一些书,特别是后来接触到了弗里德曼(Milton Friedman)的《选择》(Free to Choice)、哈耶克(Friedrich August Von Hayek)的《通往之》(The Road to Serfdom),我慢慢地对以数理的方法研究经济和问题产生了兴趣。大概是1985年秋季,我基本上作了一个决定,就是放弃学工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