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克尔对家庭的分析还包括生育决策。1960年的论文《生育率的经济学分析》注定是经典之作。今天我们讨论中国计划生育政策要不要往前再走一大步，彻底废除生育指标，依旧能从贝克尔的论述中得到。贝克尔的研究总结起来就是：经济增长是最好的避孕剂。父母会在孩子的数量和质量之间做出权衡，要是希望高质量的孩子——意味着投资教育提高人力资本，那么就会减少生育数量。要是父母的工资水平急剧上涨，也会减少生育孩子的数量，因为此时生育孩子这样一件费时费力的家庭内工作的机会成本非常高。这种微观的家庭决策表现到宏观经济上，就会发生随着经济发展和人均收入的增长，生育率的普遍下滑。不管是1960年贝克尔对当时的分析，还是如今大量经济学家对中国的分析，都符合经济增长人均收入提高生育水平下降的解释。今天这看起来已经是常识的解释，还是要归功于贝克尔。
法与经济学
贝克尔对犯罪和惩罚的研究还了法与经济学的兴盛，他和波斯纳一起也成为这个学科的创始者。贝克尔对犯罪问题的分析秉承了一致的经济学分析，他假设罪犯也是的，会计算犯罪的成本和收益。罪犯无非是在极其不确定的中，考虑被抓的可能性以及被惩罚的成本有多大，同时预期犯罪的收益。如果预期收益足够大，罪犯就可能铤而走险；但如果收益不抵成本，就不会发生犯为。贝克尔的分析还表明，与增加犯罪惩罚的力度相比，增大犯罪被抓的概率，更能有效阻吓犯罪。
这当然极大了传统社会科学基于犯罪心理以及社会特征对犯为的研究。因为传统社会科学都假设犯罪不正常，不是人。贝克尔的假设明显扭转了这一点，并且对于分析犯罪动机贡献了有用的分析工具。列维特后来在解释毒贩为什么和父母住在一起的时候，就应用了人模型和成本收益分析，精彩解释了基层毒贩因为收益低而不得不和父母同住以节省成本的行为。这当然也是贝克尔式分析熏陶之下的产物。
加里·贝克尔无疑是将经济分析拓展到非市场领域的领军人物。其对人力资本、家庭行为和犯为的分析，极大开阔了经济学家的视野，也激活了其他领域的学者。即便在贝克尔获得诺贝尔经济学之后，对其研究的质疑、不信任甚至都从未终结。但贝克尔从没有过，哪怕在生命最后时刻写作的博客，还是一样的经济学分析。按照贝克尔自己的说法，这无疑是“选择”。
斯人已逝，“人”。■
作者为上海金融与法律研究院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