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江已经记不起第一次上课的内容了,只记得讲得“挺失败”,“不知道他们心里想什么,学校里的话语体系他们未必能接受和理解”。比如“社会化”的概念,必须用通俗的语言或生活化的例子进行说明。
即便是教授技能的电脑课,学生志愿者也上得很吃力。“毕竟会者不难,难者不会。”李长江说,像菜单、快捷键这样的按键,也要耐心地给打工者。上课时也是教一步做一步。有的工友自己提前操作,等到不懂了又再问,如此反复让他感到很生气,“有段时间甚至不想上课了”。
尽管学生志愿者初期的课上得并不好,但很多工友还是把课听完。“他们很给我们面子,如果人都不来上课,我们也没机会把课上好”。当两个群体相互磨合后,学生志愿者很快就和工友们打成一片,工友不再称呼他们为老师,而是亲切地喊名字。
“都是年轻人,面对的问题也差不多。只不过他们的工作劳动强度更大,要承受更多的压力,比我们有更多的焦虑”。唐伟峰觉得和打工者的交流并无隔阂,时常相约到工友家里做饭、外出游玩,工友们也会到学校看望他们。
“他们说自己是北大的研究生,其实也没有什么,我也没去看他们的学生证。但他们人很好,能够耐心地我们,我很感激”。前来上电脑课的工友胡长伟并不在乎这些“老师”的身份,平时上不起昂贵的电脑培训班,如今学堂开班需要有人来上课,他也需要学习电脑技能,“我们都相互需要”。
“打工者并非所想般封闭”
朱俐发现这些打工者并非所想象的那样封闭狭隘,他们也有自己的想法,有对美好生活的畅想。
随着学堂志愿者的规模逐渐增加,学堂增设了英语、管理、与口才等课程,也采用小沙龙、圆桌会议等形式,让工友们发表意见,“志愿者不涉入、不主导议题”。在这种平等发言的氛围中,朱俐发现这些打工者并非所想象的那样封闭狭隘,他们也有自己的想法,有对美好生活的畅想,“毕竟有了理想才能付诸行动”。
上课时,他们发现女性工友的表达能力相对较弱,男女混班也使得一些女工友不好意思表达自己。为此,学堂专门针对女工友开设了女性提高班,组织女工友进行瑜伽、广场舞等活动,也引入了反家暴、反性、生理健康等议题。
刚开始讲月经如何形成、期间要注意什么及如何避孕、如何保持孕期身体健康等知识时,学生志愿者和女工友们都会觉得不好意思。但朱俐认为,这些知识对常年在集体宿舍中生活的女工友极为重要。
让志愿者感到意外的是,很多女工友都愿意说出自己被性的经历,遇到男同事性时她们会主动向上级反映。但如果的人是上级,也只能选择沉默。女工友来自不同的车间,很难有机会组成团体去,但在学堂里,女工们倾诉着自己的经历,也一起想对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