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维铮先生的“实相”高晞《怀真集》是献给朱维铮先生周年祭的纪念文字,由朱先生的老师、同学、好友、同仁和学生共同撰写的文章结集而成,并收录了一年来的部分报道。2010年7月20日上午,上海市新华医院的检测报告显示朱维铮先生肺部有肿瘤。下午,朱先生如约来到办公室,与他的一位博士生商讨博士论文的选题。当日,朱先生矍铄,侃侃而谈。他决定尽快手术,暑假之后便可正常上课。据说,朱先生当晚开始为《重读近代史》写序,整整写了30个小时,整整抽了30个小时的烟,至22日上午7时完成,9时住进上海市肺科医院,从此再未吸过一口烟。8月,《重读近代史》如期出现在上海书展,高居销售榜首,并入选“2010年上海最有影响力的十本新书”。然而,朱先生的手术并未如预期那样的顺利,并因糖尿病和心脏病导致并发症,术后恢复比同类病人多一倍时间,直至9月10日才出院。回家一周后,朱先生按惯例周二到学校上班,甚至参加系教授会议。2010年10月之后,朱先生来校的次数有限,但只要身体允许,周二下午,朱先生一定会出现在办公室里,每次约谈一位博士生。朱先生有句名言在学生中流传甚广:“我不是名师,可当得上严师。名师未必出高徒,严师或许还能出几个高徒。”朱先生对学生要求之严几近苛刻,甚至被认为是不通人情,至今让早年的学生、有些现在已是名教授的学者们想起来还是会感到害怕。但朱先生以为他的要求并不过分。“我只是将你们放在与我同一个学术水准来考评。我是按对自己的要求来要求你们的。”在朱先生看来,学问面前,没有学生与老师之分,思想一旦印成铅字,是没有年龄之差的。因而他在指导自己学生博士论文的过程中,“常常沦于‘伴读’的窘境,时时为充当称职的第一读者,而涉足自己不熟悉或没兴味的专史领域”。朱维铮先生是复旦大学史学传统的继承人,他的两位导师是陈守实先生和周予同先生,前者引导他从读原典入手,直接了解马克思的方法。后者则引导他从基本功入手,系统掌握中国传统的治学方法。朱先生每次谈到这两位老师,都怀有感激之情。有时,朱先生也会讲些自己在老师面前的窘事:“我第一次去见陈守老,他坐在那里半个小时不说一句话,然后对我说去把《资本论》读一遍。”于是,朱先生赶紧花了一个月工资买来《资本论》攻读。一个星期后,陈守老跑到系里,对系领导余子道老师说要退了朱维铮这名小助教,因为他不去汇报读书的感想。朱先生说:“我听了吓死了,我正认真地读书做笔记,又不知道要去他那里。”果然,朱先生学问有师承,严厉也是有出处的。他终益于这样的严格训练,于是不容置疑地将这套学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