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府管制不仅自己失败,最大的麻烦还是破坏了市场声誉机制。如果每个企业、每个人都特别重视自己的声誉,就不需要政府管制,反之则需要管制。一开始管制多的话,企业会注重声誉,但是管制得过多之后,企业也就不重视了。
为什么?第一,管制多了,政府的自由裁量权就更大,未来的不确定性也就越大,这个时候企业就更倾向于追求短期利益,因为无法看清长期趋势。煤炭行业就是个典型的例子,企业开始开矿,但不知道明天还能不能开下去,因为如果政府突然下令要关闭煤矿那怎么办?那企业就会只考虑短期利益而拼命赚钱,不管以后。第二,政府管制可能会创造垄断租金,使得惩罚更不可信。要真正发挥声誉机制的作用,就要保证干坏事的人能真正受到惩罚,不会再有人愿意跟他们做生意,但如果有了垄断租金,政府就会变成一个垄断机构,无论干任何坏事,大家都没办法。第三,管制越多,政府官员的权力越多,引起的腐败就越多,我们不能把每个人当做圣人。
这种情况下,可能贿赂政府官员比讨好消费者更容易,所以一些药企会花大量的精力去搞政府公关,而不是去提升药品质量。按照经济学道理,市场应当有一个焦点,也就是均衡点,最麻烦的是这样一种市场状态:已出现问题大家就说管得太少,需要管得多一些,但管得越多市场就越混乱,越混乱就更应该管,周而复始,恶性循环,最后就陷入了一个管制陷阱,因为我们本身的管制效率低。
食品医药的腐败最为严重药价放开是好事
能认识到这一点,我们未来的思路就不太一样了。食品医药的腐败是最严重的,这两年披露了很多新闻,大家都很关心。最近药品价格放开了,这是一件好事,因为药价管制本身也是害政府官员——好好的一个人权力多了以后,慢慢的就可能经不住诱惑。无功不受禄,官员一定是有功了才受禄,药企赚了一个亿给官员六百万,他们心里不觉得有歉疚,这就产生了腐败。还有食品安全问题,最近披露的有关2014年世界药品安全犯罪案件有1.1万件,光是流通、监管领域查办的职务犯罪就2286人,这些都是与管制有关的。
世界银行对85个国家进行了一项研究,对市场管制和市场指标做了比较,他们发现了什么?从企业遵从国际质量标准的程度来看,一个国家的管制越严重,审批程序越多,企业反而越不遵守国际质量标准。他们还发现,随着审批程序的增多,污染并没有减少,中毒事件发生的概率在上升,地下经济、地下就业的比例在增加,但是企业的盈利并不增加,这是为什么?因为增加了大量非正常的交易成本。我们要贿赂医生,要贿赂官员,反正有一个门槛就贿赂一次,进一个门贿赂一次,把门的人肥了,但是等我们进完所有的门以后,就要吐个精光。这是我们面临的问题,也是全世界面临的问题。